夢魘島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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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魘島（2）
看到寧彬的那一刻，伊維的低聲怒罵，沃斯特顫抖的求助，甚至是黑袍人的回答，都變得不再真切。
謝楚只聽得見寧彬的聲音，心裏面又急又氣，真想把他團吧團吧打包塞進病房，再拿個一米長的大鎖把人鎖起來，省著他到處亂跑。
但同時，謝楚心底湧進了一絲他自己都覺得惡心的快感。
內心深處的小人大笑著，說，“你看，他的確在乎你。”
“那為什麽不可以那樣做呢？”小人說，“就像你想的，綁住他，關起來，去一個聯盟再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。你怎麽知道，寧彬不會樂在其中呢？”
黑袍人的眼神晦暗不明，他上下打量著寧彬，目光透著藏不住的冷意。寧彬毫不退讓的對上他的眼睛，片刻後，黑袍人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。
“歡迎，”他嗓音幹澀嘶啞，幾個字像是生生從牙縫裏擠出來的，“有罪的客人。”
寧彬點點頭，姿態放松，“剛剛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，不用再重覆。我先去，休息一下。”
他掃過神色各異的四人，轉身走向樓梯。
謝楚揉揉耳朵，強行壓下心中雜念，緊隨寧彬走上二樓。古堡的走廊昏暗幽深，沒能透進來多少光亮。墻壁上的燭光被二人帶起的風吹動，顫顫巍巍的將他們的影子拉的更長。
寧彬走的不算快，他似乎真的是在認真的挑選房間，太大的太小的太暗的全部不要，每個房間都探頭進去掃一眼。
謝楚跟在他身後忍無可忍，快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，將人就近推進一間房間，砰一聲關上門。
“你進來幹什麽？”謝楚沒好氣的問。
寧彬神色平靜，語氣淡淡，“救你。”
他一根一根的掰開謝楚的手指，“晚上十點，是這個副本結束的時間。”
謝楚疑問，“結束時間？”
“在這之前如果我們沒有通關，或者外界強行切斷副本，我們就會死。”
寧彬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麽一樣，好似會死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。謝楚聽的火冒三丈，感覺自己頭發都要燒起來了。他是真怕自己現在一開口就化身噴火大恐龍，給寧彬燒個好歹，轉過身做了五六次深呼吸。
但沒有卵用。
“那你進來幹什麽？行動部那麽多人，派你一個病號進來？”謝楚忍不住說。
寧彬定定看了謝楚幾秒，突然快速別過頭。在那短暫的一秒鐘內，他的眼尾迅速泛紅。
他生硬的轉移話題，故作鎮定但聲音發顫，“樓下那些人都是誰？副本裏怎麽還有其他人？”
謝楚一怔。
他看到寧彬的臉上出現一道細細的水痕，精致的下巴上掛著亮晶晶的水滴。
他哭了？
謝楚心裏的憤怒和擔憂被懊惱和自責取代，從他認識寧彬開始，他見過寧彬的很多情緒，唯獨沒有哭。
寧彬不愛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情緒，不愛在他面前展露不好的情緒，戀愛多年，對他說的最重的話就是分手前那委婉的滾。
謝楚現在好想穿越回三秒前給自己兩耳光。寧彬絕對不是中心塔定下來救他的人選，他能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定經過了爭取。
事情鬧的這麽大，已經不是杜超能控制的住了，他會上報謝千峰，謝千峰再上報聯盟。
聯盟絕對不做虧本買賣。
寧彬肯定和聯盟做了交易，再不濟也會向謝千峰妥協。
他還有什麽能妥協？
謝楚手足無措，磕磕絆絆的道歉，“我，對不起，我不是沖你。我，我沒有別的意思……”
寧彬擡手捂住臉，安靜半晌，他鼻音濃重，悶悶的說，“這個副本會幹擾人的情緒，你註意一點。”
“好，”謝楚接受了這生硬的解釋，小心的問，“謝司，同意你來？”
寧彬垂著眼睛盯著自己腳尖，“我知道你想問什麽，別胡思亂想。我目前還是全聯盟精神力訓練得分最高記錄保持著，有著百分百通關的記錄，謝千峰有什麽理由拒絕我的幫助？”
謝楚沒回答。
他挪到了房間門前，靠住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寧彬。
床頭櫃上，蠟燭沈默的燃燒，發出劈啪輕響。
寧彬喉結微動，緩緩呼出一口氣，“我會在中心城待到十月底，幫助完成北城區病毒案有關的收尾工作。”
謝楚了然。
幫助完成北城區病毒案有關收尾工作，是一個非常模糊的界限。如果聯盟願意，可以一直拖著這個案子，即使到了十月底，他們也可以用工作沒做完需要寧隊繼續配合為由扣住他。
一天兩天，一個月兩個月。
以寧彬的能力，不會沒辦法處理這種情況，可他本來不需要經歷這麽一圈。
“對不起。”謝楚現在除了對不起以外，不知道還有什麽話可以說。
“不怪你。”寧彬想，他明明已經發現了趙志才的組員不對勁，為什麽沒再多問一句？
只是多說一句而已，不會有什麽。歸根結底，其實他也在害怕。害怕節外生枝，也害怕舍不得離開。
“這裏的時間不對勁。”沈默過後，謝楚主動說起副本內容，“我來的時候，外面的景色是傍晚，但我問管家，他回答現在是中午十二點。”
寧彬點點頭，繼續道，“不止，我進來之前在外面轉了一圈。這個莊園很大，包括一個很大的花園，只不過被圍住了。”
寧彬看到謝楚不解的神色，解釋道，“一般來講，莊園的草坪和花園能夠代表莊園主人品味，因此他們會花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維護這個門面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要展示出來才行。”謝楚明白他的意思，“管家還特意強調了花園的進出時間和不要打擾園丁工作。”
“如果不進去呢？也不打擾園丁的工作？”寧彬說，“一樓有一個房間，正好對著花園。”
在陌生副本裏違背規則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，但他們現在時間不多，需要盡快找到一些線索。副本的通關條件是真心懺悔，可謝楚現在連自己犯了什麽罪都不知道。
這個莊園有三層，他估算了一下，大大小小的房間得有一百來個，這還是不知道莊園有沒有地下房間的數量。一個一個的找過去，二十個小時都不夠用。現在鉆一個規則的空子，性價比確實很高。
謝楚眸光一動，輕輕落在寧彬身上。
“走吧。”寧彬依舊垂著眼睛。
他眼尾的紅還沒消下去，臉頰透出淺淺的粉色，似乎從謝楚那句冒犯後，就不再願意擡眼看他。
雪貂從寧彬肩上探出頭，對著謝楚嘰嘰喳喳一通亂叫。它小小的豆豆眼裏全是不滿和委屈，兩只小腳著急的亂踩。
寧彬輕聲警告：“別叫。”
聞言，雪貂一下子洩了氣，扁扁一條掛在寧彬身上。它一眼一眼的看著謝楚，謝楚明顯看見它翻了個白眼。
“…”謝楚對它伸出手，“一條？”
雪貂盯著他的手指，張開嘴就要咬上去。
“！”謝楚咻的縮回來，心有餘悸的看著寧彬，他可憐巴巴，小心翼翼的揪住寧彬的衣角。
“一條咬我。”他說。
寧彬終於擡起眼。
“精神體與主人五感相通。”寧彬包庇道，“我怎麽不知道它想咬你？”
謝楚像犯了錯的小狗，不敢爭辯，“哦。”
他揪著寧彬沒松手，反而晃了晃，“下樓吧。”
他們前後走出房間，不遠處，沃斯特一個人蹲在樓梯口。見兩人出來，他激動的起身。
“哥…哥們。”沃斯特當場抱大腿，“我我和你們一起。”
寧彬抱著手站在一邊，沒回答。他無聲的拒絕讓沃斯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，“我不會添麻煩的。”
謝楚倒不覺得有什麽，伊維沒和眾人一起行動，貝爾端著酒杯還坐在圓桌前。
沃斯特緊張的扣著手指，“伊維哥不願意帶我，貝爾姐她，她說……”
貝爾慵懶的聲音適時響起，“愛死不死，死了正好，不用上班，嘿嘿。”
沃斯特為難又期待的看向謝楚。
謝楚的註意力在貝爾手中的酒杯上，水晶高腳杯杯壁上花紋繁瑣，在暗紅酒液的襯托下，像是一條條盤旋交疊的蟒蛇。
謝楚撥開沃斯特，快步下樓。
他走到貝爾面前，貝爾對他拋了個媚眼。
“能看下你的酒杯嗎？”謝楚對他伸出手。
貝爾幹了杯子裏剩下的酒，隨意的將酒杯往前一推。
“廚房拿的，那裏有很多酒，也只有酒。”貝爾滿不在乎的揉揉眼睛，說，“沒關系，我有酒就能活。”
看清楚那圖案後，謝楚心神巨震。
他對這圖案再熟悉不過，他那暗無天日的六年裏，進化派控制他的風鈴上，就是著盤旋的蟒蛇。
寧彬皺了皺眉，走下樓梯。
謝楚不想寧彬擔心自己，他強裝鎮定，放下酒杯。
空蕩的大廳內一時只剩下腳步聲與呼吸聲，見寧彬離開，沃斯特慌慌張張的跟在他身後，結果一個著急，腳尖被厚重的地毯卡了一下。
他身體失去平衡，哐嘰趴在地上。
“哎呦。”他哼唧著站起身，揉著摔紅的手掌剛想抱怨，大廳內突然響起沈悶的鐘聲。
咚。
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聲音來處看去，大廳側面的壁爐旁，立鐘的鐘擺有規律的擺動著，木制外壁微微震顫，發出零星幾聲脆響。
像是木制品裂開的聲音。
一點了。
時間過的好快。
謝楚不覺得自己在樓上跟寧彬待了那麽久，於是問貝爾，“你一直在一樓？你覺不覺得時間過的很快？”
“你是說鐘表有沒有問題？”貝爾很快反應過來，她搖頭，“不知道，我中途去廚房拿了酒，回來也沒註意時間。”
轟轟的除草機聲從背後遠遠的傳來，謝楚和寧彬對視一眼。
“你們在這裏盯著時間，我們去一樓房間轉一下，順便把伊維也叫來。”謝楚謹慎的隱瞞了他和寧彬的計劃，“不管是誰，最好別落單。”
這裏太怪了，沃斯特本來就不想一個人，聞言趕緊點頭答應。
貝爾思索片刻，眼神在謝楚和寧彬身上來回游移，最終了然一笑。
“行。”她答應道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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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同時，謝楚心底湧進了一絲他自己都覺得惡心的快感。
內心深處的小人大笑著，說，“你看，他的確在乎你。”
“那為什麽不可以那樣做呢？”小人說，“就像你想的，綁住他，關起來，去一個聯盟再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。你怎麽知道，寧彬不會樂在其中呢？”
黑袍人的眼神晦暗不明，他上下打量著寧彬，目光透著藏不住的冷意。寧彬毫不退讓的對上他的眼睛，片刻後，黑袍人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。
“歡迎，”他嗓音幹澀嘶啞，幾個字像是生生從牙縫裏擠出來的，“有罪的客人。”
寧彬點點頭，姿態放松，“剛剛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，不用再重覆。我先去，休息一下。”
他掃過神色各異的四人，轉身走向樓梯。
謝楚揉揉耳朵，強行壓下心中雜念，緊隨寧彬走上二樓。古堡的走廊昏暗幽深，沒能透進來多少光亮。墻壁上的燭光被二人帶起的風吹動，顫顫巍巍的將他們的影子拉的更長。
寧彬走的不算快，他似乎真的是在認真的挑選房間，太大的太小的太暗的全部不要，每個房間都探頭進去掃一眼。
謝楚跟在他身後忍無可忍，快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，將人就近推進一間房間，砰一聲關上門。
“你進來幹什麽？”謝楚沒好氣的問。
寧彬神色平靜，語氣淡淡，“救你。”
他一根一根的掰開謝楚的手指，“晚上十點，是這個副本結束的時間。”
謝楚疑問，“結束時間？”
“在這之前如果我們沒有通關，或者外界強行切斷副本，我們就會死。”
寧彬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麽一樣，好似會死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。謝楚聽的火冒三丈，感覺自己頭發都要燒起來了。他是真怕自己現在一開口就化身噴火大恐龍，給寧彬燒個好歹，轉過身做了五六次深呼吸。
但沒有卵用。
“那你進來幹什麽？行動部那麽多人，派你一個病號進來？”謝楚忍不住說。
寧彬定定看了謝楚幾秒，突然快速別過頭。在那短暫的一秒鐘內，他的眼尾迅速泛紅。
他生硬的轉移話題，故作鎮定但聲音發顫，“樓下那些人都是誰？副本裏怎麽還有其他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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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到寧彬的臉上出現一道細細的水痕，精致的下巴上掛著亮晶晶的水滴。
他哭了？
謝楚心裏的憤怒和擔憂被懊惱和自責取代，從他認識寧彬開始，他見過寧彬的很多情緒，唯獨沒有哭。
寧彬不愛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情緒，不愛在他面前展露不好的情緒，戀愛多年，對他說的最重的話就是分手前那委婉的滾。
謝楚現在好想穿越回三秒前給自己兩耳光。寧彬絕對不是中心塔定下來救他的人選，他能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定經過了爭取。
事情鬧的這麽大，已經不是杜超能控制的住了，他會上報謝千峰，謝千峰再上報聯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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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，”謝楚接受了這生硬的解釋，小心的問，“謝司，同意你來？”
寧彬垂著眼睛盯著自己腳尖，“我知道你想問什麽，別胡思亂想。我目前還是全聯盟精神力訓練得分最高記錄保持著，有著百分百通關的記錄，謝千峰有什麽理由拒絕我的幫助？”
謝楚沒回答。
他挪到了房間門前，靠住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寧彬。
床頭櫃上，蠟燭沈默的燃燒，發出劈啪輕響。
寧彬喉結微動，緩緩呼出一口氣，“我會在中心城待到十月底，幫助完成北城區病毒案有關的收尾工作。”
謝楚了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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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兩天，一個月兩個月。
以寧彬的能力，不會沒辦法處理這種情況，可他本來不需要經歷這麽一圈。
“對不起。”謝楚現在除了對不起以外，不知道還有什麽話可以說。
“不怪你。”寧彬想，他明明已經發現了趙志才的組員不對勁，為什麽沒再多問一句？
只是多說一句而已，不會有什麽。歸根結底，其實他也在害怕。害怕節外生枝，也害怕舍不得離開。
“這裏的時間不對勁。”沈默過後，謝楚主動說起副本內容，“我來的時候，外面的景色是傍晚，但我問管家，他回答現在是中午十二點。”
寧彬點點頭，繼續道，“不止，我進來之前在外面轉了一圈。這個莊園很大，包括一個很大的花園，只不過被圍住了。”
寧彬看到謝楚不解的神色，解釋道，“一般來講，莊園的草坪和花園能夠代表莊園主人品味，因此他們會花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維護這個門面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就要展示出來才行。”謝楚明白他的意思，“管家還特意強調了花園的進出時間和不要打擾園丁工作。”
“如果不進去呢？也不打擾園丁的工作？”寧彬說，“一樓有一個房間，正好對著花園。”
在陌生副本裏違背規則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，但他們現在時間不多，需要盡快找到一些線索。副本的通關條件是真心懺悔，可謝楚現在連自己犯了什麽罪都不知道。
這個莊園有三層，他估算了一下，大大小小的房間得有一百來個，這還是不知道莊園有沒有地下房間的數量。一個一個的找過去，二十個小時都不夠用。現在鉆一個規則的空子，性價比確實很高。
謝楚眸光一動，輕輕落在寧彬身上。
“走吧。”寧彬依舊垂著眼睛。
他眼尾的紅還沒消下去，臉頰透出淺淺的粉色，似乎從謝楚那句冒犯後，就不再願意擡眼看他。
雪貂從寧彬肩上探出頭，對著謝楚嘰嘰喳喳一通亂叫。它小小的豆豆眼裏全是不滿和委屈，兩只小腳著急的亂踩。
寧彬輕聲警告：“別叫。”
聞言，雪貂一下子洩了氣，扁扁一條掛在寧彬身上。它一眼一眼的看著謝楚，謝楚明顯看見它翻了個白眼。
“…”謝楚對它伸出手，“一條？”
雪貂盯著他的手指，張開嘴就要咬上去。
“！”謝楚咻的縮回來，心有餘悸的看著寧彬，他可憐巴巴，小心翼翼的揪住寧彬的衣角。
“一條咬我。”他說。
寧彬終於擡起眼。
“精神體與主人五感相通。”寧彬包庇道，“我怎麽不知道它想咬你？”
謝楚像犯了錯的小狗，不敢爭辯，“哦。”
他揪著寧彬沒松手，反而晃了晃，“下樓吧。”
他們前後走出房間，不遠處，沃斯特一個人蹲在樓梯口。見兩人出來，他激動的起身。
“哥…哥們。”沃斯特當場抱大腿，“我我和你們一起。”
寧彬抱著手站在一邊，沒回答。他無聲的拒絕讓沃斯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，“我不會添麻煩的。”
謝楚倒不覺得有什麽，伊維沒和眾人一起行動，貝爾端著酒杯還坐在圓桌前。
沃斯特緊張的扣著手指，“伊維哥不願意帶我，貝爾姐她，她說……”
貝爾慵懶的聲音適時響起，“愛死不死，死了正好，不用上班，嘿嘿。”
沃斯特為難又期待的看向謝楚。
謝楚的註意力在貝爾手中的酒杯上，水晶高腳杯杯壁上花紋繁瑣，在暗紅酒液的襯托下，像是一條條盤旋交疊的蟒蛇。
謝楚撥開沃斯特，快步下樓。
他走到貝爾面前，貝爾對他拋了個媚眼。
“能看下你的酒杯嗎？”謝楚對他伸出手。
貝爾幹了杯子裏剩下的酒，隨意的將酒杯往前一推。
“廚房拿的，那裏有很多酒，也只有酒。”貝爾滿不在乎的揉揉眼睛，說，“沒關系，我有酒就能活。”
看清楚那圖案後，謝楚心神巨震。
他對這圖案再熟悉不過，他那暗無天日的六年裏，進化派控制他的風鈴上，就是著盤旋的蟒蛇。
寧彬皺了皺眉，走下樓梯。
謝楚不想寧彬擔心自己，他強裝鎮定，放下酒杯。
空蕩的大廳內一時只剩下腳步聲與呼吸聲，見寧彬離開，沃斯特慌慌張張的跟在他身後，結果一個著急，腳尖被厚重的地毯卡了一下。
他身體失去平衡，哐嘰趴在地上。
“哎呦。”他哼唧著站起身，揉著摔紅的手掌剛想抱怨，大廳內突然響起沈悶的鐘聲。
咚。
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向聲音來處看去，大廳側面的壁爐旁，立鐘的鐘擺有規律的擺動著，木制外壁微微震顫，發出零星幾聲脆響。
像是木制品裂開的聲音。
一點了。
時間過的好快。
謝楚不覺得自己在樓上跟寧彬待了那麽久，於是問貝爾，“你一直在一樓？你覺不覺得時間過的很快？”
“你是說鐘表有沒有問題？”貝爾很快反應過來，她搖頭，“不知道，我中途去廚房拿了酒，回來也沒註意時間。”
轟轟的除草機聲從背後遠遠的傳來，謝楚和寧彬對視一眼。
“你們在這裏盯著時間，我們去一樓房間轉一下，順便把伊維也叫來。”謝楚謹慎的隱瞞了他和寧彬的計劃，“不管是誰，最好別落單。”
這裏太怪了，沃斯特本來就不想一個人，聞言趕緊點頭答應。
貝爾思索片刻，眼神在謝楚和寧彬身上來回游移，最終了然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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